俗不可耐

咕咕咕,咕咕咕,咕咕!

【猫鼠】封刀 肆

展昭点了灯,开门迎了门外的人进来,也不引座,只倒了两杯凉茶往桌上轻轻一放,不起一道水波。

任素素进了门直径坐在了展昭对面,张了张嘴却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眼睛一转拿起桌上的杯子小口的嗟着,凉茶苦味更甚,她皱着眉,安静的不出一丝声响。展昭心下有个大概,也不催她。

阴暗的屋子里因为点了灯火有了一丝人气,豆大的灯花闪烁着,映的两人神色不明。一只飞虫在灯火附近徘徊发出“嗡嗡”的声响,像是在犹豫,片刻后终是赴身扑火。“刺啦”一声,一缕青烟一撮灰。

灯花暗了几分,任素素正要挑灯芯,就见展昭已经伸手拿了剪刀,将灯芯修剪了一番,屋内又明亮了起来。等展昭放下剪刀,她恍惚道:“当年五爷还在时,这等微末的小事都是二爷你来做的。”

展昭听后,也是一阵怅然。想白玉堂这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人,虽然行走江湖时不拘小节,也曾扮做叫花乞丐污泥里趟过几遭,可真要他亲自在衣食住行上细心打点却是万万没可能的,不然这各地接应的白家分号也是摆设了。

展昭最初不知,只道这人喜奢铺张去哪都是最好的铺子,但跟白玉堂一同走的多了,心里也明了几分,不自觉的对他的习性记下了一二,这挑灯花便是其一。

起先看那骄傲恣意的白耗子对着逐渐暗下去的灯花干瞪眼,还会上前打趣了几句。后来看那人倔强的待在黑暗中也不肯承认自己束手无策的样子,展昭叹了一声:你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?伸手帮他把灯火又点了起来,从此这事同其他的林林总总便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
一曲往事打开了话匣,任素素也不好再沉默下去,放了茶杯讪讪问道:“二爷你今夜可是要走了?”

展昭应了一声就不在言语,任素素又追问:“是今早这事惹了二爷?我……”

展昭摆手止住了她下面的话,低叹一声回道:“任姑娘,展某在你心里可是变了模样?”

自襄阳一事与展昭分别,仔细算来也不过四年将满五年未至,展昭除了面上明显老上几分,模样倒是大致未变。任素素正纳闷他何出此言,突然心思一转想通了些许,一抹悲凉爬上心头,她稳住自己的心绪回道:“二爷何必做此姿态。当年御前听封,闹得人心不古世态炎凉,二爷仍能为一片青天守出个侠义柔肠的名头。现在辞官而去重入江湖,应当是蛟龙入海,怎么反而对自己没了信心。”

展昭苦笑:“任姑娘不必再费心宽慰了,今日展某的所做所为还历历在目。一气之下竟会做出如此举动,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。这几年倒是把好修养全都抛掉,越活越过去了。”

“二爷也是关心则乱,相信若不是牵扯到五爷,也不会如此失态。”

“不论如何,今日种种总归因我而起,这声不是还是要赔给你们夫妻的。”

“二爷生分了,当年咱们这么大的误解还能一酒泯恩仇,今日事出有因,怎就不能再以茶代酒,付之一笑。”说罢,将手中剩茶一饮而尽,对着展昭反手露出杯底,以表诚意。

展昭会心一笑,她倒是个十足的江湖女人,磊落心肠、怨直有报,痛快!爽快!于是也学了她将一杯冷茶送入咽喉,心下舒畅了许多。

任素素见展昭饮了茶,眉眼也舒展开了几分,不似之前郁结的模样。给自己续了一杯,双手正端着杯子站起身来,面对展昭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道:“展二爷,是我任素素对不起你!”说罢,冲着展昭直直的跪了下去。

展昭大惊,不知是何缘故,伸手就要把人给掺起来。任素素向后躲了躲,避开展昭伸来的双手,坚持跪在地上说:“二爷听我说完,便知我这一跪不冤,你也当的起这一跪”展昭无法,只得坐在一旁点头听她说道。

任素素见展昭允了,立马红了眼睛,哭道“白五爷的刀……是我给了那帮奸人呐!”

展昭听罢顿如雷劈,只觉得手脚冰冷动弹不得。他这一路虽奇怪白玉堂的爱刀是如何落入华山派手中,也做了无数设想,可万万没想到会是相熟的人所为。

展昭对着跪在地上哭诉的任素素怒目而视,一口气堵在心里不知做何感受。任素素见他这般模样,更是悔不当初,抽泣着将那日所闻所见细细讲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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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玉堂!你死期将至!”

任素素借着夜色黑衣,攀在冲霄楼的重檐内,下面就是白玉堂所在的顶层。这重檐遮掩身影是方便,但也阻挡了她的视线,只听到下面忽然铜铃狂响,紧接着一阵金戈声后就陷入了死寂。

她内心焦急万分,展昭带着众侠士正在木城外牵制襄阳王的兵力,她和其他几人仗着身形娇小一路躲闪,期间又被阻下几个,好不容易才寻到白玉堂,怎能一无所获回去。听楼内的动静怕是凶险异常,也不知白玉堂现在是死是活。

她本想掀了楼瓦瞧个仔细,不成想这冲霄楼建的如此谨慎,一瓦掀去露出却是沾了油灰的草麻,堵死了所有的缝隙。

她瞪着楼瓦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,正捉急时感到一旁有人用石子砸她,一个躲闪就见同她一起来的一位瘦小汉子冲她招手。

她小心的从重檐翻至楼顶上,蹑手蹑脚的走过去,低声问道:“王大侠可有发现。”那人点点头,指着一旁说道:“这楼后面的防备出奇的松懈,或许有机可乘。”

任素素抬头一看,原来如此。这冲霄楼选址毒辣,楼后便是不见底的断壁绝崖,再加上冲霄楼外壁不曾设置观望台,攀附无力,是绝好的防御。

王大侠又低声道:“此路虽然凶险但也不是不可行,只要多加小心便是。只是刚才我去探路时,为了打开窗棂险些失手,腿撞了一下,现下行动有些不利,呃……还要指望女侠你了。”

任素素愣了一下,随即道:“我自会多加小心,王大侠既然不便还是早些回去,告诉南侠已经探的白玉堂下落便是。”王大侠应了一声好,顺着来时路一路返回。

任素素伏身看去,隐约可见密不透风的墙身上被开了一扇小窗。她从腰间抽出索镖,小心的缠绕在飞檐上,仔细计算了距离后将自己荡了过去,一个打滚儿灵巧的落在内檐形成的暗层上。

刚一落地,就听见细琐的咳嗽声,气息微弱。她借着月光仔细搜寻了一番,才在正中的立柱后面看到一抹白,周围散落了一些铜网似的东西,被劈的稀烂。正想上前就听见楼梯处传来一大波“噔噔噔”的脚步声,只好暗骂一声躲了回去。

徐敝身为襄阳王的左膀右臂,一直仗着有点地位而狂妄自大。今夜轮到他当值时,叫了其余两个当值的打手,带了糙酒小菜,聚在木城后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发时间,天南地北谈了一遍又回到了这冲霄楼上。

徐敝手下一个名叫田蒙的问道:“你说这楼也建了这么久了,那群江湖人成天在木城外转悠,怎么也不见有人来闯啊?”

另一个叫郭啸的嗤道:“怎么,没人来还不好呐?万一哪天这楼被闯了,我看我们的小命也就到头了。”

田蒙笑道:“我哪是这个意思,我就琢磨着这楼看着诡异但也没人知道详细,外面这么多人总得有几个莽撞的吧,结果这么久愣是没人来,我看什么江湖人,还不是一群缩头乌龟。”

郭啸回道:“话不能这么说,沈主管说了要小心谨慎,咱们还是注意点吧。”

话音刚落,只听一声冷笑,徐敝摔了筷子不屑道:“沈主管沈主管,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。什么小诸葛,我呸,还不是撇了一帮江湖弟兄投靠了王爷,有点小聪明就当自己是个人物,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。”

田蒙和郭啸对视了一眼,也不敢轻易接话,喝酒吃菜一时无言。

没过多久,就听见楼内警铃大作,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。徐敝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,骂道:“一群乌鸦嘴!”就拎了兵器往楼内冲去,田蒙郭啸紧随其后。

刚一进楼,徐敝使了个眼色,田蒙立马会意点了支火把跟在他的身后,郭啸则拔了剑护在他的身侧。

有了火把的照映,一路走来徐敝只觉得心惊胆战。这冲霄楼的厉害他是随王爷他们见识过的,那机关可以说是连只苍蝇都不放过。但看这满地狼藉,机关被拆的稀烂,只怕是棘手了。

三人一路小心翼翼,一层一层的寻了一个遍都不见入侵者的身影,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。直到最后一层,还未上楼便听见声响,几人心思一动,打起了万分精神向楼上探去。

刚从楼梯探出头,徐敝就见一浑身湿哒哒的红衣人倚着柱子坐在地上不停喘息,再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身白衣浸满了血。

此人正是白玉堂。

田蒙迎着徐敝上了楼,徐敝也不搭理,直径朝白玉堂走去,只留郭啸木讷的举着剑跟在后面。

白玉堂见了徐敝等人也不慌张,抬头瞥了一眼将三人的举动收入眼底,就又低了下去,只是左手不动声色的搭在了身旁的刀上。

徐敝本以为是何等强悍的人物,好一番担心。现在一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,这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。

他快步走上前去,一脚踩在了他持刀的左手上,防着他突然起刀。力道大了些,疼的白玉堂浑身一颤,更咬紧了牙关。徐敝见他是个硬骨头,一把抓住他的头发,扯起了他的低下的头。借着火把,徐敝看清了白玉堂的脸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好一个标致的玉人,即使被血污了脸庞,也难掩风华。只可惜应当是最出彩的一双眸子却清冷的深不见底,若是眼波流转起来不知是何等耀人,当时就在心里大呼此人只应天上有。

但转念一想,守楼多日也没听说外面有这号人物。看他胆量过人,精于机关,还生有一副好皮囊,怎么看都是世间少有。

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,突然想到,前几日有人提过东京那边派来的一路人被夺了官印,寻印人中似乎就有这么一位世间少有的主……

呀!手中这人莫不就是随颜查散而来,追寻官印的锦毛鼠白玉堂。

徐敝心中大喜,把这人给王爷活捉了去,可是大功一件。手中力道又大些了,白玉堂本是依靠着柱子的,徐敝这一用力险将白玉堂拖倒在地,他用未被踩住的手支在身后稳住自己,一阵头晕,就听徐敝凶问道:“你可是白玉堂。”

白玉堂夹着咳嗽低低的笑了几声,不屑道:“你白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。”

徐敝自认高人一等,最恼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,先前沈仲元因吩咐了他两句就被怀恨在心,眼下这自身难保的白玉堂也敢藐视于他,顿时一股邪火涌了上来。

他一脚踢倒白玉堂,嘴里骂道:“奶奶的,死期将至还敢在这嘴硬!”

白玉堂一口血没压住,喷了徐敝一衣摆,徐敝急忙往后退了两步。白玉堂伏倒在地,仰着头毫不掩藏眼中讽意,冷笑道:“乖孙就是这样伺候你爷爷的?真是讨打。”

一旁举着火把的田蒙拍马溜须惯了,不等徐敝动作,走到白玉堂身边抬脚就要踹。白玉堂眼中精光乍现,嘴角显出一丝玩味的笑意,田蒙此举正中他下怀。田蒙看到白玉堂一笑,心中虽纳闷却并未停下动作,眼看就要踹上,谁知白玉堂猛的一扬手,打出一子飞蝗石。

田蒙猝不及防,只见一道银光扑面而来,紧接着面部一阵剧痛,一声大叫扔了手中的火把急忙去捂脸。白玉堂反手解下自己的发带向火把抽去,那轻飘飘的发带在白玉堂手中如鞭子一般,抽在地上发出“啪!”的一声清响,瞬间就把火给打灭了。

四下一片漆黑,徐敝立马等人慌了神,原地一阵乱转。白玉堂听着声响就地一滚,卷了刀对着徐敝欺身而上,徐敝急忙架招,不想白玉堂还有如此力气,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。幸有郭啸在他身后托了一把,这才没从楼梯口栽下去。

白玉堂见一击不成,转而攻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郭啸,此人不显山不露水但白玉堂在心中已经暗自对他警戒了三分。

郭啸对上白玉堂,也马虎不得,一柄薄剑轻易不敢与白玉堂的神兵相交。他使出一招“缠”字决来借力打力,一时白玉堂招式虽猛却占不到便宜。

那边徐敝险些栽下楼去好一阵心悸,几瞬的功夫终于缓过神来,提了刀加入战局之中,这下白玉堂更显吃力,呼吸声也逐渐粗重,明显体力不支。徐敝和郭啸心知肚明,攻势更加猛烈。

这边白玉堂与他们打的好不激烈,任素素在房梁上看的是一清二楚,只觉得胆战心惊。她想帮白玉堂一把,但不知对方是否还有留了暗手,一时踌躇不决,不知何时才能出手。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,眼看白玉堂被围攻的节节衰退,任素素忽然听见搂外一阵喧闹,伸头一看,原来是冲霄楼外的木城破了。一帮人黑压压的冲来过来,领头人一身软甲蓝袍,正是展昭!

想来是那位王大侠回去传了消息,展昭这才下了决心带众侠士闯楼救人。任素素转头再看白玉堂,现在就剩这么把这位鼠胆包天的祖宗给弄出去了。她急中生智,对着白玉堂学了一声四不像的猫叫。

“喵——”

楼内对打的众人皆是一愣,徐敝嘀咕道:“哪来的猫,叫的怪渗人的。”

白玉堂顿时心领神会,这是有人接应他来了。当即把手中的刀朝那方向一抛,大喊道:“快!带盟书先走!”

任素素下意识接了刀,不由的纳闷:她在房梁上看的真切,刚才徐敝踩在白玉堂手上时,他分明借着支地的功夫将一黄帛类的东西藏在了后腰,难道那不是盟书?怎么又叫她带了盟书先走?

却不知,白玉堂今夜闯冲霄楼是抱了一去不回的念头。就算和这帮贼子同归于尽,也不想回去面对什么新人成双的场面,就故意使了一招调虎离山。

白玉堂一生桀骜,世人都说他为人阴狠、心狠手辣,他也不屑辩解,所以谁知他对自己也是决绝的。

见阴影中的人接了刀,也就放了心,苦苦支撑的一口真气便散了。一时大意被徐敝一刀砍在腰上,白玉堂伸手按住刀背,不让徐敝拔刀。那刀身卡在骨头里,白玉堂疼的面部狰狞,反而朗声大笑。

疼的好,疼的好哇!疼的他白玉堂终于看清了和展昭的纠缠,终于把带有展昭的部分带血的剜了出来!人家在那洞房花烛,自己在这走向地府,就让他疼,疼的清醒,疼的明白!

徐敝见白玉堂披头散发、浴血发狂的模样,吓得两股战战,手一软松了手中的刀。白玉堂夺了刀生生从自己腰间拔出,带出的血溅了徐敝一脸,迷了他的眼睛。他正伸手要抹,冷不防一阵劲风袭来,就这么一命呜呼了。

白玉堂用刀拄着自己,从腰间摸出几个核桃大的铁球,冲着楼内四面八方掷了出去,一时间火光冲天。白玉堂眯着一双桃花眼,不顾周围开始坍塌掉落的楼体,居然开心的笑道:“还是二哥疼我,专门制的霹雳弹威力这般大。”

那边任素素接了刀,也不见白玉堂退离,正疑惑这小祖宗还打有什么主意,就见他不知死活的甩了霹雳弹,整个楼顿时开始解体,她躲闪着断裂的房梁,恐惧的叫道:“白玉堂你疯了!”

白玉堂冲她的方向看去,火光中一向灵动飞扬的脸笑的决然,他轻声说道:“还不快走。”

任素素哪里肯,冲着就要上前抢人。眼看就要触及白玉堂的衣袂,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,她被灼热的气浪冲倒在地。原来白玉堂抛出的霹雳弹燃烧了楼层,火势蔓延又引起了楼内原本安置的炸药。

白玉堂离的过近,被冲击到了墙角。她挣扎着要站起身,不想脚下的木板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,紧接着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。她脸色一变,慌张的想要站起来,她已经明显感到这半边楼体开始倾斜。结果一脚卡在了断裂的裂缝中,一阵钻心的疼。她几番挣扎不开,还要挥掌打偏掉落的残渣,几乎用尽了力气。只听又一声爆炸响,身下猛然一颤,只觉得一空。她只来得及抱住白玉堂的刀,就随着半边冲霄楼的废墟掉入断崖。

白玉堂倒在墙根,看着任素素掉了下去也无能为力,他闭了闭眼遮去满眼的疲惫,一切就要结束了,过去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在他眼前晃过。他想到了苦苦支撑着白家、带大侄子的大嫂,自己去了大嫂又要辛苦了;还有四个哥哥,他们性子各有不同但总是疼自己的,这下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;还有柳大哥、颜大哥,自己在江湖上毁誉参半,也没多少朋友,不知他们会不会为自己哭上几声……

一个个想来,才发觉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展昭。也是,那狡猾的猫儿武功不知多高强倒也不怕寻仇,表面温和实则一肚子坏水不找别人麻烦就行了,有了月华妹子这个娇妻也就有家了,自己又何必费心去担心他呢。

想到此处,也就放松了意识,等着黑暗彻底的将吞噬他。突然耳旁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,如惊雷划过苍穹、战鼓撼动大地,伴着他的心跳,震动着胸腔。

晚了,白玉堂想到。像是得逞了恶作剧的孩童,说不出的调皮。现在他想睡了,管你是否气的跳脚,就是要这样睡去,任谁叫也不肯醒。

只是在彻底睡去之前,他忽然好想再听一声,再听一声那个震动着他的呐喊,让他生出了些许留恋的呐喊……

“白玉堂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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